半月后,天水皇宫飘起鹅毛大雪。
病榻上的老皇帝强撑病体颁诏,着皇甫尚代掌监国印。
当夜,十二名原东宫属官被秘密押往诏狱,朱雀大街新换的戍卫铠甲在雪光中泛着冷芒。
太极殿的蟠龙金柱上还萦绕着朝臣们山呼万岁的余音,皇甫尚垂首立于玉阶前,玄色朝服上的四爪蟒纹在晨曦中泛着冷光。
自先太子皇甫深暴毙,朝中三司九卿的奏折便如雪片般堆满了御案,无一例外都在请立新储。
这位平定西疆十三部叛乱、整顿漕运肃清贪腐的嫡皇子,终是走到了东宫之位前。
“尚儿。”
鎏金蟠龙椅上的帝王突然开口,惊得香炉里的龙涎香灰簌簌而落。
年过五旬的天子鬓角已染霜色,目光却仍如当年亲征北狄时般锐利:“礼部拟的吉日你看过没有?”
皇甫尚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谦恭:“儿臣惶恐,储君之事全凭父皇圣裁。”
“好个全凭圣裁!”
皇帝猛地将茶盏扣在案上,青瓷迸裂的脆响惊得廊下黄门慌忙跪倒:
“那你告诉朕,深儿暴毙那夜太子府后巷运出去的三具尸首,为何会出现在刑部密档里?”
雕花长窗漏进的日影在蟠龙砖上浮动,空气凝滞如铁。
皇甫尚缓缓抬眸,对上父亲鹰隼般的视线:“父皇既已看过仵作验状,当知皇兄是死于极乐散过量。至于那女子……”
他拂去袖口沾着的茶沫,唇角竟浮起一丝笑意:“她既能让太子连续七日罢朝,自然也能让东宫秘药房多出几味西域奇珍。”
皇帝指节捏得发白,案头那方雕着狴犴的镇纸应声而裂。
三年前春猎场那场蹊跷的惊马,五日前御膳房消失的试毒太监,桩桩件件在帝王心头翻涌。
他忽然想起深儿弥留之际攥着自己衣袖的手,那青紫指甲里还嵌着半片染血的孔雀金翎——正是皇甫尚冠冕上的饰物。
“弑兄悖逆,按律当诛九族。”
天子佩剑铿然出鞘,剑锋抵住嫡子咽喉:“你以为掌控了十二卫,就能逼朕写下传位诏书?”
殷红血珠顺着剑刃滚落,在杏黄地衣上绽开点点红梅。
皇甫尚突然轻笑出声:“父皇可知,昨日儿臣刚收到北境八百里加急?”
他指尖轻弹剑身,金铁相击之声惊飞檐下宿鸟:
“突厥十万铁骑已过阴山,而能调动镇北军的虎符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