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仁也不清楚他能不能扛住骠骑军的进攻。
丹水涌动,奔流而下,两江交汇,水流湍急。
这一刻,曹仁看着那漫天的星光,只求自己和自己的家族,不会沦入那无边的黑夜之中,为了能看到明日的光明,他依旧决定将其他人的生命,当成是自己和曹氏家族不被湮没,获取空气的垫脚石。
『报!上游发现骠骑军斥候!』
曹军兵卒急急禀报。
曹仁的嘴角扯出一道冷硬的弧度,铁甲手套摩挲着崖壁粗糙的岩石。他点了点头,将披风一甩,旋即大步离开,『全军戒备!将所有的布置再检查一遍!!』
在他所践踏的光火里,远处曹军兵卒正在组织劳役在黑暗和冰冷中劳碌,青烟与江雾混作一处,哭声和喊声搅乱了寒夜的空气。
曹仁离开了,但是留下了劳作。
民夫们握着豁口的镰刀钻进芦苇荡时,浑浊的江水正漫过他们的小腿。张老七佝偻着背,镰刀刚割下三捆芦苇,就看见浅滩里泡着半具孩童的尸体。
孩子的右手还紧紧攥着个草编的绳,发胀的皮肤白得透亮,鼓胀得像是年画里面的胖娃娃。
哦,半个胖娃娃。
『造孽啊……』
张老七下意识的想要去给那娃娃收尸,至少不能是继续泡在水里成为鱼虾的饵料。
他刚要伸手,监军的皮鞭就抽在后背上。
『磨蹭什么?!天明前必须干完活!』监军大声吼叫着,『你们辛苦,老子我就不辛苦么?!陪着你们这些懒虫,没日没夜干活!他娘的谁偷懒,就是跟我过不去,跟将军过不去,跟丞相过不去!』
被鞭打的地方破皮了,血色顺着脊背蜿蜒而下,像是一条暗红的小蛇。
……
……
入夜。
蔡洲。
『蔡公,人来了!』门外有仆从低声说道。
蔡氏长老闻言,便是急切的站起身来,『快,快请进来!』
门外的仆从侧身,挑开了门帘,迎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人进来。
这人摘下面巾,露出一张略显的憔悴面容,正是蔡瑁。
『你……』蔡氏长老虽然明知道蔡瑁回来肯定是避开了一些人的视线,但是依旧忍不住微微偏头往外面看了一眼,『瑁郎啊,你这太冒险了啊!』
『冒险?』蔡瑁笑了笑,坐了下来,『什么时候不是冒险?刘景升活着的时候,我们就是安如磐